【青春 悬疑】阳光下的一簇白菊【连载 3】

恺撒caesar

三

他吃过早饭，没有去洗碗，却顺手把那张纸条揉进了垃圾筒。多年的自由摄影师工作使他不必出门赶工，而是可以从容地返回阁楼，把那盆白菊小心翼翼的捧回屋内：外面那么冷，难道不会冻坏吗？

“当然不会。”她撩起白纱裙角，俯下身去捧住脚边的一簇洁白。

“我好像知道那天你帽子上的菊花是哪儿来的了。”

“你问我为什么用花做暗号，因为我喜欢。”

她显然没有说谎——不大的院子里收拾的干净整洁，除去鹅卵石铺就的走道，随处可见白色与淡紫色的野菊。虽然花团锦簇明艳非凡，但冷冷的色调还是让他在那个明媚的秋日里感到有些寒气逼人。

“这些……都是你种的？”

“每次上山我都会移一些回来。你不觉得她们很了不起吗？虽然不起眼，但是在秋风里她们总能笑到最后。”

“我在家就能看到这座山，但是从没想过要来，更没想到山下会住着一个你。不然我们可能早就遇到了，哈哈哈！”

“早遇见又能怎么样，只会像路人一样错过”，她的语气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。本该是美好的青春，但她却冷静的像一个饱经沧桑的出世者：“上天早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，都是注定的。”

“可是你怎么一个人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？”

“我不是一个人，有她们陪我呢”，她抬头扫视，那些洁白与淡紫正在微风中轻轻摇摆：“我只需要电脑与网络就能活下去。住在哪儿并不重要，只要我喜欢。”

“做独立设计师很辛苦吧，有应付不完的傻……甲方。”他硬生生的把嘴边的脏字咽了回去。

“你不也一样吗？摄影师看上去是很潇洒，但是在按快门之前，要考虑光的软硬，形状，强弱，位置……自己满意了，还要应付外行的客户，其实大家都一样。”

“矮油，你这论坛可没白泡。”

“呵呵，那又怎么样，不还是需要你帮忙吗”，她站起身自顾走向另一片洁白，然后俯下身去，仿佛当他不存在：“你回答别人的贴子总是很有耐心，所以就关注了你一下。搜你的论坛ID发现同名微博的时候，立刻确认了那就是你。说实话，有点帅。”

“你……说实话，有点可怕”，他模仿着她说话的语气：“如果见了面发现不是我，怎么办？”

“我会在你发现我之前就把帽子和花一起扔掉。”

干脆利索又果断决绝。这个女孩虽然近在眼前，却又远在天边，冷冷的就像那些花，虽然明艳动人，却又让人不敢靠近。

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尴尬，她直起身子向他走去。风从背后吹来，长发随风而起，拂上他的面颊，有种好闻的洗发水的味道。她抱起双手，似笑非笑的望着他。

他被这暧昧举动搞的有些不知所措，呆呆的立在原地。见他一脸错愕，她转身向着卵石小道尽头走去，拉开屋门，头也不回的扔下一句：“如果你想继续赏花，就留在外面吧。”

他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。

屋里没有人，淡黄色的榻榻米有种让他想要躺上去的冲动。他在窗前的懒人沙发上坐了下来，打趣道：“我还以为屋里也有花。”

“屋里人气太重，会影响花草的灵性。”她端了茶从另外的屋子走来。

这应该是间工作室，窗前的矮几上摆着笔记本与绘图板，向窗外望去正好能将那片花海收入眼底。屋内干净整洁，与普通的房间并无二致，除了窗子对面墙上挂着的那捆绳子。

四

“那些绳子是做什么用的？”女孩刚一进屋，视线便落在墙上挂的一捆麻绳上。

“装饰品。”

“那能装饰什么，摄影师的口味都这么奇怪吗……咦，还有二楼？”

“上面是阁楼。”

“哇，我喜欢！能上去看看吗？”

没等回答她就窜上了楼梯，丰满的上围伴着她的脚步不住的打颤。房间的陈设简单异常，宽大的落地窗前是张单人沙发，旁边的矮几上有一小盆白菊，一张矮床藏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。除此之外别无他物，典型的性冷淡风格。

“你怎么坐到地上了。”他端了一个托盘走进来。

“我喜欢阳光照在木地板上的感觉，不像瓷砖，又冷又硬的。”她边说边把白色的帆布鞋脱了下来，露出了光光的脚丫。

他愣了愣，把托盘放到地板上。

“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咖啡的？”她眨了眨大眼睛，语气中充满了惊喜。

“护士办公室见过。”他正往杯子里加牛奶，头也不抬一下。

“你这是在观察我吗……哎哟！你家地板怎么还咬人！”她叫了一声，见他没反应，便把手指递了过去，上面扎了一根木刺。

应该是那个被砸出的那个小坑吧……他的手一抖，牛奶差点洒了出来。

“心疼了吧！告诉你，你得对本姑娘负责。快给我把刺挑出来。”

“呵，等你坐到那个小坑上我再对你负责。”

“讨厌”，她嗔笑着，居然真的伸手去摸了摸屁股，随后转到阳光里去摆弄手指头：“我说你可真够怪的，挺大个屋子，弄的空空荡荡，外形挺阳光的，可偏偏对人不冷不热，跟你住院时比像变了个人……咦，这是雏菊？屋人里气太重了，最好还是放到外面。”

他抬起头，发现她已经趴到了矮几上。即使是长裙，也丝毫掩盖不住那夸张的腰臀线。她对身后的目光毫不知情，正用手指拨弄着那株白色的菊花。那是他的心爱之物，在他看来她的举动轻佻浮夸，与亵渎玩弄没什么区别。

“哎，我想参观一下大摄影师的洗手间。”

“一楼。”

“这里不是吗？”她赤脚走到门口，指着一个关闭的屋门问道。

他闭上眼睛倚在墙上不再说话，听到下楼的脚步声后，便起身悄悄的跟了下去。等她再次出现在门口的时候，他已经回到了阴影里的床上。

“哎我说，你怎么这么逗，这么一会儿工夫就把绳子收起来了，不装饰啦？啊？”她站在门口，脸上带着几分揶揄。

“咖啡要凉了哦。”他把手枕在头下，兀自望着天花板。

“有你这么招呼客人的吗，真是的……要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，本姑娘才懒得理你……”她嘟着嘴，盘脚坐到床的对面，扭头望向窗外。其时树叶金黄，阳光明媚，灰蓝色的远山连绵起伏，伸向她不知道的地方。但有一点她清楚的知道，山的对面，在远方的平原上还有一座城市，登上山顶应该就能看到。